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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种莫名的烦躁感，如同细微的蚁噬，悄无声息地爬上萧烬的心头。
他喝了一口姜茶，辛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却没能驱散那点不快。
他放下茶盏，忽然伸手，捏住了裴冶的下巴，迫使他抬起头。
指尖的皮肤细腻温热，下的颌骨纤细，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掉。
裴冶没有挣扎，甚至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恐惧。
他只是顺从地抬起头，望向他，眼神温顺、空洞，像两潭平静无波的湖水，倒映出萧烬冷硬的面容，却没有任何属于他自己的波澜。
只有那骤然停止摆动、微微僵直的尾巴，泄露了一丝极力隐藏的紧张。
“怕我？”
萧烬盯着他的眼睛，重复了那夜在书房的问题，声音低沉。
他沉默了一瞬，然后开口，声音依旧平稳，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、驯服的柔软：“奴不敢。
大人是奴的主子。”
回答得无懈可击，顺从至极。
却让萧烬眸色骤然一沉。
这不是他想要的反应。
他宁可见到那双眼睛里盛满惊惧的泪水，见到那尾巴害怕地炸开，甚至见到那细微的、不甘又不得不屈服的反抗。
而不是现在这样，一潭死水般的顺从，仿佛无论他做什么，都无法再真正触动这具漂亮皮囊下的灵魂。
这种彻底的、冰冷的顺从，像一种无声的嘲讽。
捏着下巴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些许，看到那白皙皮肤上立刻泛起的红痕，萧烬才像是被烫到一般，猛地松开了手。
裴冶立刻低下头，后退了半步，姿态依旧恭顺，仿佛刚才那短暂的逼迫从未发生。
萧烬盯着他低垂的、毛茸茸的发顶，胸口那股无名火却越烧越旺，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。
他烦躁地转过身，不再看他，冷声道：“滚出去。”
“是。”
裴冶应道，声音没有丝毫起伏，行礼，转身，退出了寝殿。
动作流畅，没有丝毫迟疑或留恋。
殿门轻轻合上。
萧烬站在原地，听着那轻巧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外，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紫檀木柱上！
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。
该死的！
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恼火什么。
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吗？一个绝对顺从、不会惹麻烦的所有物。
可为什么，当这只小狐狸真的变得如此“完美”
时，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……失控感？
仿佛有什么东西，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，悄然脱离掌控。
而退出殿外的裴冶，在确认自己完全脱离萧烬的视线后，脚步才微微踉跄了一下，扶住了冰凉的廊柱。
一直平稳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，后背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他抬起手，轻轻碰了碰被捏得发红的下颌，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深切的疲惫和茫然，但很快又被强行压了下去，重新覆上一层麻木的平静。
他只知道，只有这样，才能活下去。
至于那颗在冰冷外壳下，是否还在微弱地、疼痛地跳动着什么，他已经不敢去探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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