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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会没有铁犁呢?
原来有犁的人家,铁犁也是借债的抵押,借的时候,以为打下谷子就能还了,打下谷子后,没想到不但谷子便宜了,那个二世祖花销又大,也不要谷子的租,要现金的租子,这么一来,卖了谷子上了租后,剩下来的谷子连吃饭都不够,甚至还有人家连谷种都没剩,要活命只有再借……借来借去,利上滚利,不但铁犁归了债主,就是老婆孩子,往往也归了债主。
没了犁,来年收成就少,没了老婆,烧饭洗衣都得自己干,农田上的时间就少了,没了孩子,那也少了打柴捡粪的帮手——这是一个恶性循环。
知识是力量,资本也是。
现在罗二既然只是指着这庄田做个招牌,所以肯下资本整理,不说别的,4两银子一头,买几头牛借给佃户使用,佃户们就省出很多力气,可以出去帮别人播种,5两银子起一架水车,灌溉的田地就从干地变成湿地,一季收成变成两季。
到县城四乡的客栈骡马店,用稻草跟人换粪肥,到豆腐店客栈,跟人买猪粪,一背背的借给佃户,到收成的时候拿谷子还,也不要他多少利息,田租从原来的七成,减做三成,借谷借钱一律都可以到收成的时候用谷子偿还,利息只要2成,而且按平时的公道价钱折算。
罗二自己又会写算,又知道打听行情,又肯天天骑了驴到田地上看庄稼,和一班农夫谈话,听他们的苦楚,也听他们的建议,比如某地低洼,该开一条沟排水,某地高旱贫瘠,种庄稼就收个种子,不如做个仓库……都随身带了纸笔,一一记录下来,如果是需要人工比如开沟挖塘的事情,就找那人口多欠了谷债租子的,农闲的时候叫他做了抵利息抵债,饱饱的猪油饭给他们吃,自己在旁边做监工。
其中也有不老实要滥竽充数偷工减料的佃户,看到主人亲自监工,又拿纸笔画图记录,也不得不收敛一些——毕竟现在租子又轻,利息又轻,还可以用工抵偿,到哪里再去找这么好的地主?
还有些是罗二前世的知识,比如放两箱蜜蜂,那油菜、果树都会大大增产,又可以拿到蜂蜜、蜂蜡。
收下来的谷子,罗二既然不缺钱也就不急着卖,都屯起来,等附近穷人没谷子吃的时候借出去,实在是陈年谷子不能吃的,翻出来做酒,酒糟喂猪,猪粪肥田,一样东西派了几样用处。
这样做了一番,头一年年底,亏空了好些,附近的地主富绅,都嘲笑说罗二官大手大脚,不拿钱当钱,要不了两年,几百两银子就要丢到水里了。
到第二年的时候,账目做平了,附近的地主富绅还有闲话,说罗二官空有些钱,不知道享用,日日风里来水里去,是个牛命。
到第三年的时候,那田土高低都整理好了,上了肥,佃户不受那重利盘剥的苦,各种农具也渐渐添置,新生的孩子也不溺死,添了帮手,春耕秋收的时候在附近就可以解决劳动力,不需要另外雇工,各样收成比附近那些土地多了一半,佃户们也都佩服。
罗二虽然减了田租,那蛋糕大了,切下来的分量就大,佃户们又怕别人见了罗二官好自愿多出租子来顶了租去,也不等催,个个都是一收谷子就送,送的都是最好的谷子,还送鸡送兔子送栗子柿饼等土产,唯恐别人说他不好夺了他的佃户。
罗二既得了额外的孝敬,又不必费心去催租催债,又不必花钱叫衙门帮催,节省了好多。
平常要做活,这边吩咐一声,那边便有十来个精壮的劳动力赶着来献殷勤。
罗二给他们弄了粪肥,佃户们也就有力量种些时鲜蔬菜果品,挑了到县城卖的时候也顺便送罗家一篮子,罗家人口又少,光是这些都吃不了,饮食上也省了好多钱。
罗家的日常花费不多,陶小姐衣服首饰都是有的,一年替小荷做两套衣服林大爷还念佛不止,罗二又怕自己被人看出是个女人,什么绸缎都不敢用,再说常常跑乡下,那衣服都是很朴素的。
日常饮食佃户们额外的孝敬就享用不尽了,房子是现成的,家具就桌椅板凳那几样,罗二也不去费心思整什么多宝阁之类的。
要说起来,罗二原来也没有想过一心种田,有空还是想找点日常消遣的,无奈她去看了两出戏,一是依依呀呀地唱得她不耐烦,二是这戏文实在太离谱了——第一次看的是什么白袍小将去打什么西凉国,对方领头一员女将如何貌美,如何将小将强抢过去强逼做小,错了,是强逼小将收自己做小,小将万般委屈,一咬牙一跺脚为国家,坚决收了美貌女将做小妾!
然后就是去打南蛮国,再收一员女将,最后一群公主女将,围着小将争着要做小妾不做大婆……第二次看的是什么白面书生去攻打南蛮国,然后对方一员美貌女将将书生抢去强逼书生收自己做小,书生百般挑剔女将的蛮夷家世之后,一咬牙一跺脚为国家,坚决收了美貌女将做小妾……
我错了,我以后再也不嘲笑某点的文了——罗二观后感。
然后,她骑着驴子出城去看挖排水沟了,和戏文比起来,还是挖水沟更值得一看。
救灾救出灾
更新时间2012-12-238:17:16字数:1567
罗二长到十七岁的时候,赤湖县遭了灾。
夏粮要收的时候,一连几场暴雨,发了场洪水,把要收的粮食都冲去了。
本来,只是少收了一季粮食,赶紧补种些绿豆、南瓜,到湖里挖些藕,还可以勉强糊口。
怎奈朝廷正在与东虏作战,军饷钱粮要紧,不但一个“灾”
字不当一回事,且又把每亩地的地租加派了三钱银子。
俗话说上行下效,既然朝廷不把这灾当一回事,还叫县官多收,县官下面那些隶属贱民,子孙都不能科举还没有俸禄的衙役小吏,既然不得前程,自然就紧紧地钻进钱眼里,既然朝廷不给他们发俸禄,自然要靠在正税外百般地揩油才能过日子。
而且又有一样,就是灾年也是那些乡绅发财的日子,平常三两银子还不肯卖的地,现在一石粮食用不了就换来了,这些地落入乡绅名下,那地租是不消提起的,乡绅们都是护官符,连县官典史也不敢轻易招惹的,衙役小吏们哪里敢上门去要租要税?交租税的田地平白少了一块,朝廷派下来的钱粮数目却有多无少,自然都摊到这些乡绅邻居的头上,渐渐地把这些人家都逼得要么典田卖房,要么带了田地,投到乡绅名下做个奴仆!
本来自己有土地可以过日子的人家,现在少了一季收成又每亩多了三钱银子的官税,官税之外又多了邻居乡绅的摊派,又有衙门小吏的孝敬,要卖田地那等买得起的人家都纷纷压低了价钱,说白带着田地往我家投来做奴仆的还不知道有多少,买你的地做什么?就是卖了,交了官税加派又能过的几日?
渐渐的三乡六村的饥民都往城里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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