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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宁坐在椅子上，一点一点用镊子挑出玻璃，扔进金属盘里。
医务室里静得可怕，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和玻璃扔进盘里发出的脆响。
好不容易挑完了玻璃渣，方宁用生理盐水冲洗了一下，再用棉签蘸着碘伏做消毒处理，最后裹上纱布。
做完这些方宁只觉得额头上汗津津的，耳根也有些发热：“先生，我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，有几处伤口比较深，您最好还是上医院看看，最好再打下破伤风。”
“谢谢。”
那男人不冷不热地说。
若是再呆在这，方宁觉着她可能维持不住一个专业的护士的形象，于是她收拾完护理用具，便说：“我去给两位倒杯水吧，潘经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说完，她便逃也似的离开了。
小护士一走，医务室里便只留下了苏晓和季行川。
苏晓心里很忐忑，她总觉得季行川好像是生她的气了，从问完她有没有事以后，他似乎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。
她知道刚刚自己的举动非常冲动，那吊灯其实并不是在季行川的正上方，事实上稍微偏差了一点。
如果不是她扑过去，他可能可以自己躲得更远些，也不会为了护着她而手臂被玻璃划伤。
但那是她一瞬间本能的反应，来不及有过多的思考。
季行川的衬衫只剩一半挂在身上，苏晓不敢去看，只盯着远处的莲粉色雕花墙纸，低声道歉：“对不起，刚刚是我冲动了，我应该出声提醒你，而不是自己扑过来。”
听了她的话，季行川终于开口了，嗓音有些暗哑，“为什么？”
“啊？”
苏晓没想到季行川会这样问，扫了他一眼，又慌乱地撤回，重新盯着墙纸，“没有为什么，就是本能的反应，我什么也没想。”
如果要她仔细想想为什么，那应该是不想让他受伤吧。
过了良久，季行川才说：“要是你跑慢一些，那灯就会砸在你头上。”
语气平平，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“那说明我的运动细胞还行吧。”
苏晓开玩笑。
虽然因为韩雪梅的缘故，她的体质从小就不好，长期营养不良，学校里无论短跑长跑从来都是吊车尾。
又是长久的沉默以后，季行川淡淡说：“我最近新筹备了个公司，后面会很忙，不能来教你了。”
葬礼
苏晓很惊讶，她顾不上季行川的衣衫不整了，看向他呆呆地问：“为什么……这么突然……”
季行川没有看她，而只是虚虚地看着前方，“你可以让关教练教你，他更专业。”
浓浓的失落感笼罩着苏晓，就像一间生满了霉菌的小木屋得到了点阳光偶然的光顾，就被通知接下来是连绵不断的梅雨，且屋前还要再种一排参天大树。
他是不是……有点讨厌她了？因为她的冲动和愚蠢。
苏晓的喉头微微滚动，将失落、慌张、无措、苦涩通通一股脑儿吞咽入腹。
她尽力在脸上扯出一点笑意，不在意地说：“您忙您的，本来也就是周末无聊出来消遣下，我们马上也要月考了，是要好好准备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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