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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她头顶最终簪着的,是木槿而非芙蕖。
就连最后这点渴求归宿的痴念,都踩着娘亲纷飞的骨灰。
凡他所求,皆不可得;凡他所冀,皆成泡影。
他转过身,看着镜中的自己,慢慢将短匕贴上脖颈,冰凉的触感丶轻柔得像十八寨那晚的抚摸。
手臂轻轻用力,划过……
不疼,只感觉说不出的舒畅和满足,好似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随着血液一点点流走,忍不住又切得深了点。
这世间太糟糕,下辈子不来了。
父王那样穷兵黩武的人,都有天下缟素,他却只配悄无声息地腐烂;
长兄那样卖国求荣的人,都有三哥维护,他却只配被叱作乱臣贼子;
元琤那样倒行逆施的人,都有群臣拥戴,他却只配一步错丶步步错;
蒙舍王将娘亲挫骨扬灰,外祖不怨不恨,他却只配看着至亲灰飞烟灭;
元旻寥寥数语将他永困深山丶生不如死,他还要对元旻感恩戴德。
为何,他们都风光无限丶随意决定别人命运,他却只能在绝望中一点点放干自己鲜血?
无他,律法是他们定,是非是他们评,对错是他们判。
无他,窃钩者贼,窃国者王也。
血流得越来越多,视线越来越模糊,脑子却越来越清明。
苻洵注视着镜中另一个自己,笑了。
伸手掀翻银盆,倒影水中的月亮霎时湮灭。
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。
泪干了丶血流了,眼里只剩一望无际的平静。
第26章死生契阔
阿七站许愿雪松下,抬头看向枝叶间随风轻晃的木牌,若有所思。
元旻将木牌和笔递过来,提醒她:「挂上许愿树要用真名。
」
阿七接过,写下一行字,忍了又忍,还是偏头去偷看元旻手中的木牌,被轻巧躲过。
元旻伸手:「拿来,我挂上去。
」
阿七忙护着自己木牌,先跃上树梢,毕恭毕敬挂好。
元旻忽然出现在她身后,一眼瞟见木牌上的字,笑容一滞,然后若无其事将自己的木牌挂到旁边。
岂料刚一落地,阿七忽折腰往后一滑,拧身再度飘上树梢,一眼瞥向元旻那张木牌,僵了一瞬,又立即舒展笑靥跃下,跟上元旻。
木牌摇摇晃晃,拂开遮挡的松枝,上面两行字荡悠悠的。
——愿吾主上元旻功业千秋。
阿七。
——愿吾爱妻舜英一世顺遂。
元旻。
半山木亭里,一人身着素色长袍,背对石阶长身玉立,似已等候多时,听到脚步声之后转过身来,正是苻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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