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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舟!
一舟啊!
」
许一舟站起身,面向病榻退了一步,双膝下跪,举袖拭去眼角泪水,高声呼喊:「恭送贺浮白将军!
」
帐内侍立的武将丶帐外守候的士卒齐齐下跪,高声悲呼:「恭送贺浮白将军!
」
贺浮白?一舟?元璟?
好耳熟的名字。
她茫然盘旋在帐顶,耳畔充盈着窃窃私语。
「死了……死了……」
「仇人已死,我们又该去向何处?」
「我们的故土已沦陷,那就向千千万万翊民复仇……」
「好远……好累……」
「好想回家……」
吵死了!
她捂住双耳,纷纷扰扰的争执声仍不断涌入她的双耳。
越来越响丶越来越模糊,无数声音在喃喃呓语,间杂着尖锐的笑声和呜咽……
忽听一声有力的低叱:「倾听我的接引,栖入这引魄的刀,刺进那个罪恶的心脏,蛰伏丶苏醒……杀死大翊的王!
」
狂风呼啸,她融入的黑色飓风开始缓缓转动,飞出营帐,北边静静挂着一轮血红的月亮。
新鬼烦冤旧鬼哭,天阴雨湿声啾啾。
他们飞奔在无尽的原野上丶死寂的夜色中,圆月下的平原铺满尸骸,尸骸上溢出丝丝缕缕的黑雾,融入到他们之中,越来越壮大……
旋转着丶叫嚣着,缩成一团血红的咒文,淬入冰冷的刀锋。
物换星移几度秋?
胸中的恨意越消磨越淡,只剩夜夜对着虚空,看着天边那永远不变血色月亮,怀想那回不去的故乡。
她再度苏醒,看着自己附在刀身上,带着那滔天恨意丶怨毒诅咒,刺向一个幼稚的身躯,钉入一颗跳动的心脏。
久违的暖春美景令她泪流,视觉和痛觉逐一恢复过来,她发现自己正在水中下坠。
水从四面八方挤来,滚烫的疼涌入四肢百骸,血雾裹着她下沉,越来越远……
一道身影分水而来,白色骑装,衣袖上淡金的纹绣,是曲水丶云纹和鸟羽。
那人搂住她,奋力游上水面。
他在喊——「阿七!
」
他在她的视野里飞速长高长大,耳鬓厮磨丶亲密无间。
十万亡魂在耳畔叫嚣——「是仇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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