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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轻枝原以为她是同样抛弃了自己,安然自得享受爹娘陪伴的妹妹。
可直到石门前真正确定她的身份时,他才清楚地认识到,她不是他的妹妹,不是他的亲人,她的欺骗只是害怕他,害怕死亡,她只是为了自保。
她从到这里开始就在害怕恐惧,她在她的世界过得很好,这里的一切原不是她该面对承受的。
靠近自己,亲昵自己,保护自己,也不是她应该做的,她只是被他的父亲送到这里,被迫承担他因被抛在永夜几十年中而酝酿出的痛苦。
为了活命,她在他面前战战兢兢,委曲求全。
思及这些,季轻枝忍不住皱眉,他挺起身,牵扯着胸腔的伤口又扩大一些,他小心地咳了几声,听到苏惊鹊吸气的声音。
她在害怕、畏惧、或者是担忧。
季轻枝抿起干燥开裂的嘴巴,扯起一点弧度,继续说:“鹊鹊,你知道我可以做什么吗?”
苏惊鹊抬头,看见季轻枝的表情,眸中水光忽然憋不住,大颗大颗的水珠从眼角滚出,顺着脸颊弧度,流到嘴角,一点点水分进到嘴里,掠过舌苔,尝出来又咸又苦。
她摇头,她不知道。
季轻枝的伤口究竟是怎么回事,他能做什么,他要做什么,要怎样送自己回家,可她相信他此时能做到。
听到季轻枝说要送自己回去时,她先是激动,她私心一直想要回家,她的家里还有爱她、等着她的家人,如果季轻枝在此之前说这句话,她可能会高兴到跳起来,并且认为他还是一个不错的妖主。
可曾经她在这里没有羁绊,而现在,她扫视一圈周围,这里有她的朋友,还有季轻枝,他依旧是一个不错的妖主,而他和其他人在遭受一场人祸,这场灾祸足以让他们全部死去。
在季轻枝说出那句话时,她一直以来想要回家的私心忽然改变,回家的想法从占满心思到只占一半,另一半,她想留下来,想尝试一切能够救下这里的办法。
季轻枝察觉到她的情绪,淡淡道:“那两件法器,与妖主血脉有关,妖主血脉能驱使它,也能摧毁它。”
他看向不远处,宋林泽已经不把他们放在眼里,用气音继续说:“这里的妖主血脉只有我了,我神魂破碎后,法器的效用也会消失。”
这也是为什么宋林泽迟迟不动手杀了他。
他此时此刻庆幸至极,身边的人不是他的妹妹,既然她不受影响,他便大可以放手撕毁自己的身体。
宋林泽改不了命,两域也能存活。
只是他会死去而已。
即便结局如此,他还是只在意她。
与其在自己死后,留她独自在这个地方,不如在自己死前送她离开这里,毕竟比起这个世界的羁绊,她在原来的羁绊会让她更快乐。
那是他不能带给她的,死去的他更做不到。
他握着苏惊鹊的手,继续说:“妖主神魂碎裂时,波动足以撕开时空缝隙,到时,我送你回去。”
话落,苏惊鹊眼角的水光骤然滑落,她猛地甩开季轻枝的手,她抬眸,用流过泪的湿润眼睛怒视他,呼吸急促,染上哭腔:“我不。
这跟临阵脱逃有什么区别?一定会有办法的!”
一定会有办法的。
苏惊鹊脑中忽地一闪,她猛然记起,那块石头上,她不止写了季轻枝的名字。
她最后指甲蘸墨水划过的痕迹,是切切实实的“宋林泽”
三个字,她猜对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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