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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个护院闻声围拢过来，其中两人靴底还沾着昨夜比试时踩碎的瓦砾。
商瑶急得要去扯父亲衣袖，却被老仆端着茶盘隔开了半步。
七星龙渊出鞘的刹那，离得最近的忍冬藤叶无风自动。
方羽手腕轻抖，剑锋擦着辟邪剑的青铜吞口斜斜掠过。
众人只听得蚕丝断裂般的细响，那柄镇宅十三年的古剑竟从剑锷处裂成两截，断口平滑如镜。
＂好锋利的剑！
＂护院们不自觉地后退，唯有领头的黑脸汉子突然暴喝一声，腰间铁尺已朝着方羽后心掷去。
他昨日被这少年用擒虎手卸了右腕，此刻铁尺上还缠着夹板用的麻布。
方羽仿佛背后生了眼睛，龙渊剑在掌心转出半轮弦月。
铁尺撞上剑脊时爆出三颗火星，竟在青石板上烧出个＂品＂字焦痕。
那汉子还要再攻，忽觉喉间微凉——自己的铁尺不知何时被削成两寸长的铁钉，正抵在他突起的喉结上。
商瑶的帕子飘落在剑刃劈开的茶水上，被剑气托着在水面转了三圈才沉底。
她望向方羽的眼神亮得惊人，连父亲重重咳嗽都没察觉。
＂此等凶器，岂是寻常人能得？＂商父用账本拍打着香炉残灰，目光扫过剑鞘上风化的龟甲纹。
他注意到＂贞观四年＂的刻痕比官铸刀剑少了道云雷纹，指节在太湖石上叩得发白。
方羽抬剑挑起半片飘落的忍冬叶，叶片在刃口一分为二却未完全断开：＂晚辈前日采药跌进前朝废窑，这剑就插在窑神像手中。
＂他故意让剑身反射的阳光晃过商父眼睛，＂倒是这剑穗——＂扯下缠在吞口处的枯藤，露出半截褪色的五色丝绦。
商父瞳孔骤缩。
那分明是去年端阳节女儿亲手编的百索，本该系在驱邪的艾草束上。
他转头看向女儿发间新换的珍珠步摇，喉头滚动两下终是没再追问。
＂接着！
＂黑脸护院突然抛来两枚青铜镇纸。
他双臂肌肉虬结，昨日被方羽卸掉的右腕还缠着药布，此刻却将镇纸掷得如流星赶月。
龙渊剑在方羽手中化作青光，众人只见他旋身时布衣下摆绽开一朵青莲。
剑锋点中第一枚镇纸的貔貅纹，那凶兽的眼睛突然迸出火花。
第二枚镇纸追着火星撞上来，竟在空中熔成一团赤红铜液。
＂小心！
＂商瑶的惊呼被剑气绞碎在风里。
方羽剑尖轻挑，那团铜液不偏不倚落在水榭边的荷花缸中，将浮萍烧出个规整的圆洞。
缸里锦鲤甩尾溅起的水花淋了他半身，倒冲淡了衣袖残留的白玉膏药香。
商父盯着荷花缸里渐渐凝固的铜块，突然抓起账本摔在石桌上。
纸页翻飞间，昨日被香炉压住的流民名册露出来，墨迹在方羽剑气的余韵中微微晕染。
角门阴影里，李虎的指甲深深掐进窗棂。
他右臂吊着的夹板蹭掉了漆皮，露出底下发黑的桃木——那是昨夜他偷偷去道观求的驱邪符。
看着方羽在庭中收剑入鞘的潇洒姿态，他摸向怀中淬了蛇毒的柳叶镖，却碰碎藏在暗袋里的半块兵符。
暮色漫过商府飞檐时，李虎蹲在护城河边的老柳树上。
他数着方羽归家路上踩过的第七块青石板，把淬毒的暗器挨个浸入河水中。
水面倒映的残阳红得像血，却比不上他眼底燃烧的恨意——那方姓小子今日斩断的何止是铁尺，更是他在长安西市经营十年的威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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