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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通如同来自虚空、带着电子合成音质感的电话,像一根冰冷的探针,刺入了陆长年以为尚且稳固的日常。
放下听筒后,他在座位上静坐了足足十分钟,表面上看是在处理一份文件的结尾,实则是在调动全部的精神力量,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、升级的威胁。
对方不再满足于隐晦的符号、遥远的窥视,甚至不再借用顾沉岩那带着个人风格的艺术化试探。
这通电话,是纯粹的、不加掩饰的、带着技术冰冷感的警告。
它传递了几个清晰得令人窒息的信息:
1.我们知道你做了什么(接触了那本书)。
2.我们有能力在任何时间、任何地点联系到你(甚至是通过警局内线)。
3.我们不在乎你是否知道我们在关注你。
这是一种姿态上的转变,从隐秘的引导和观察,转向了更具压迫性的宣告。
陆长年没有惊慌失措地去检查电话线路,也没有立刻向上级汇报这近乎超现实的事件。
他知道,对方既然敢用这种方式联系,就必然有把握不留下可供追查的痕迹。
贸然行动,只会打草惊蛇,甚至可能暴露他自己私下接触证物(那本旧书)的行为。
他需要冷静。
更需要重新评估局势。
他将“黑水镇”
的资料暂时放到一边。
眼下,来自这个隐藏更深的“它”
的威胁,优先级更高。
下班后,他没有去图书馆,也没有首接回家。
他需要在一个绝对安全、不受干扰的环境里思考。
他驱车来到了市郊的那条河边,将车停在僻静处,沿着河岸慢慢行走。
黄昏的河面泛着金色的粼光,对岸的城市轮廓在暮色中显得遥远而不真实。
司汤达综合征将这幅景象渲染得宁静而壮美,但此刻,陆长年无心欣赏。
他强行将科塔尔的抽离感提升到极致,让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,审视着自身的处境。
他将自己与顾沉岩及其背后群体的接触过程,像放映胶片一样在脑海中一帧帧回放。
从“蓝鸟”
酒吧的符号,到“泥火坊”
的源头,到顾沉岩的理念牵引,再到那本旧书的精神触碰,最后是这通诡异的电话……这条线索清晰可见,但电话那头的声音,却像一个突然插入的、不和谐的噪音,打破了之前由顾沉岩主导的、带有某种“艺术性”
的博弈节奏。
这个“它”
,更首接,更冰冷,更……缺乏“人性”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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