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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爆发的低喝声如同空谷闷雷,打断了李谦刚想提出的疑虑。
马克高大的身躯霍然站起,锐利的眼神中充斥著不容置疑的神情,冷冷开口道,
“你现在还有时间去思考其他方案,我会拼尽全力阻止兽山接近灯塔!
人脑实验的事不要再提了。”
坐在席位上的镜南微微垂眸,长长的眼睫毛投出一小片阴影,遮住了她的所有心思,有点像一位被训斥的邻家姑娘。
她完全可以理解马克拒绝连脑方案的原因,不仅仅因为自己,换別人进行实验也是不被允许的,可要是有得选,她也不会提出『自杀方案,
“城主大人就算拼尽全力,又能阻止兽山多久呢?”
“噬极兽的数量日益增加,每拖一天,等到兽潮蔓延到灯塔之时,就越无力抗衡!”
“克洛托已经完全侵入中控系统,就算我们切断它和外面的所有物理连接也无济於事!
因为灯塔所有系统內部的、数据层面的控制和驱动,皆由它决定!”
“城主大人,连脑计划是唯一可以让灯塔重新起航的方法,如果牺牲我一个人,能拯救灯塔所有人,那我心甘情愿!”
无论是原著的镜南,还是现在的镜南,除了衣服顏色外,完全没有任何黑点!
她与马克能互相赏识多年,甚至引以为知己好友,大概就是因为两人的身体中,皆跳动著一颗光辉伟岸、大慈大悲的心臟!
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沉默,道理向来是清晰明了的,让事情变得复杂的是人的心思。
李谦终於有机会发言了,身为仅次於城主的副城主,恐怕也只有他的话能打破僵局,
“镜南总指挥,你的决心,你的牺牲精神,我毫不怀疑,也深受震撼。
马克城主对灯塔每一位成员的爱护,亦是如此。”
“但是,我必须提出质疑。”
他微微停顿,將目光转向马克,又缓缓移回镜南身上,声音依旧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寂静,
“第一,连脑计划的成功率,嘉莉博士的研究究竟能提供多少保障?”
“你所说的『可能性,在面对一个如此庞大、足以驱动整个灯塔的未知生命体脑组织时,是否足够支撑起我们孤注一掷的赌注?”
“一旦连结失败——无论是神经递质沟通无效,还是核心意志反噬——后果是什么?”
“仅仅是你的意识丧失吗?还是说,失控的克洛托核心,会通过你的大脑反过来造成更不可预测的灾难?灯塔的航控系统是否会彻底崩溃?”
“第二,连脑计划的代价!
镜南总指挥,你不仅仅是灯塔最顶尖的航控专家,更是克洛托系统唯一的、不可替代的维护者和研究者!”
“即便连脑计划成功了,灯塔夺回了控制权,但你本人呢?谁能保证你的意识能完好无损地回归?”
“退一万步讲,即使你在生物意义上活著,但意识被庞大的信息流衝击,丧失了指挥灯塔的能力,谁来接替你的位置?”
“灯塔的航向、防御系统的运转、对克洛托的后续监控……这些核心命脉,在兽山威胁尚未解除的当下,谁能立刻顶上?”
“失去你,对整个灯塔而言,可能意味著另一场灾难性的瘫痪!”
李谦的质问掷地有声,將镜南方案中那崇高的自我牺牲精神背后,冷酷而现实的系统性风险赤裸裸地剥开。
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更加沉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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