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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道童对山是不陌生的,这些年背着胡琴,跟着师父走南闯北,就一直走在大山里。
师父太老了,瘦得就好像只剩下一把老骨头了。
师父还说有些山死了,有些山还活着,不过活着的山可能有一天会死去,死了的山有一天也会活过来。
陈平安笑道:“甘兴和他师父去了我家落魄山,你也可以拽着两位师父去那边找朋友,他们说不定会答应的。”
黄裳有些心动,只是想了想,还是算了吧,可别一个不小心,旧师父不要自己了,新师父就开始烦自己。
陈平安将臭椿道人送到二进院子,后者笑着说不必送了,国师留步即可。
老真人站在松荫里,正在旁观两位年轻官员的对弈,他们听见干瘦道士的话语,立即停下手谈,既不敢当场起身返回官屋,也不好继续落子。
等到贵客离去,国师也已经转身走回三进院子,他们对视一眼,还是决定继续下完这盘棋。
出了国师府,走出很远,黄裳回望一眼如一尊巨灵盘踞在地上的雄伟建筑,小声问道:“师父,什么叫国师啊。”
臭椿道人收起心绪,回过神,轻声解释道:“国主平庸,就是帝王师。
君王英明,就是帝王友。”
黄裳羡慕不已,由衷赞叹道:“大官!
好牛气!”
枯瘦道人笑了笑。
其实最早提出这个观点的读书人,是一位朋友的父亲。
这个朋友,名叫孟梁,字不炗。
喜欢自称阿良,善良的良,是一名剑客。
记得跟他们刚认识那会儿,在金甲洲结伴游历过一段山水路程,双方都懂得交浅言深的道理,老道士就说自己在金甲洲,就没有师父靠山什么的,都没个道统。
吊儿郎当的邋遢汉子,喝酒从来只喝贵的,容易喝得面红耳赤,一到结账的时候就醉眼朦胧,说话含糊不清,一等到老道士把账结了,立马就跟还魂似的,缩脖子双肩一颤,打个激灵,瞬间龙精虎猛起来。
他有次难得聊到自己的家世,说他爹啊,就是个儒生,一辈子读书,教书,写书,这辈子就只是一介书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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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还感叹说,我不会教书更不会写书,但其实我也是个正经读书人啊,真不骗人,平生多慷慨,从来无牢骚。
那厮出了酒楼,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,一边呲牙咧嘴,嫌弃菜肴咸了淡了,酒里边八成兑水了,连累老哥被杀猪了。
约莫是察觉到身边老道士的眼神不太善。
打个酒嗝的男人便开始掉书袋,不知道从哪本生僻书籍上边抄来的言语。
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,都是人心中造化阴阳。
世道说宽不宽说窄不窄,宽窄皆在酒杯里颠倒乾坤。
后来双方逐渐混熟了,老道士还陪着他一起走了趟扶摇洲,如今想来,还是后悔的。
双方最后一次喝酒,酒铺外边飘着鹅毛大雪,男人好像真的喝高了,嚷嚷着说要远游,酒铺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,男人便扯开嗓子,说了句,日就月将,学有缉熙于光明。
命不易哉,敬之惜之。
老板娘是识货的,一下子对他刮目相看起来,她便问这个才情好像与相貌截然相反的男人,有无功名。
汉子可能是脸皮薄,有些赧颜,嚅嚅喏喏,说他是一位云游四方的江湖剑客。
外边天寒地冻,酒过三巡,喝得心肠都是热的,出了铺子,大雪尚未停歇,双方离别之际,视野所及,梅花开了。
他说自己就要去个很远的地方,去找个名字里边带“熙”
字的人,看看他学问到底高不高,看看对方读书的死活。
顺便看看他家有没有那种既漂亮又温柔且贤惠的还是待嫁的好姑娘。
老道士调侃一句,若是这般好的女子,偏偏已经嫁人了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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