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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成新帝的弈王端坐堂上,耳朵被唇枪舌战所填塞,眉峰无奈地蹙紧。
许问涯被赐座下首的第一个位置,隔着珠帘,冷眼观察堂中混战。
皇帝对堂下的吵嘴顶杠放任自流,在珠帘后与许问涯说起小话来:“依许卿来看,该当如何?”
许问涯起身,持着笏板恭谨肃立,说道:“空谈无用,不破不立,总要先拿住一个出头的椽子开涮,以儆效尤。”
皇帝凝目看了许问涯一眼,洞彻一切的眸光扫过他睑覆青影、疏于打扮的反常状态,半晌,状若随意地从跟前的金丝楠木案几上翻翻捡捡,挑出一本奏本,扔给了许问涯。
——恰是乔子惟秘密上报中枢的,有关洞庭本地官官勾结、搜刮民脂民膏的腐败现象汇总。
许问涯垂目阅览,凝立不动。
皇帝仔细观察许问涯的神情变化,期间适时做出不大满意的样子,叹气道:“他已赶赴洞庭数月,却只初步勘察出寥寥情报,至今仍未动刀。
在朕看来,着实有些束手束脚了。”
许问涯凉笑,“没用的东西。”
皇帝似乎耳聋了,讶然地“嗯?”
了一声。
许问涯这才醒过神,目光从奏本上调开,回视皇帝,找补地道:“臣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朕还从未见过兆玉有这般尖锐失礼的时候。”
皇帝唇畔的笑意显出看破一切红尘事的明智,起身叫停了帘外的唇舌激战,总管太监赶忙捏着嗓子飏声道了句“散会”
,满堂嗡然一静,只听皇帝不容置喙地宣布:“朕已请托许卿主理此事。”
帝王的缂丝宽袖拂过许问涯身侧时,只听皇帝以过来人的口吻笑说:“年轻人嘛,莫留遗憾。”
皇帝身畔的大伴很快捧来除授书,其上任命受书人为岳州巡按御史,受官人一栏却微妙地空在了那里。
许问涯明白这是皇帝特特儿留给他自己来填的。
他提笔思忖,最终落下了三个字。
「云兆玉」
***
日子流水一般恍惚地过着,很快又交了冬令。
对于那一句“岂无膏沐”
,云湄也引用古人旧诗,回复得十分简短——“万事到头都是梦,休休”
。
俨然一副撇清联系的样子。
在此之后,许问涯那厢便果真再也没有回复了。
时至今日,都音讯全无。
眼瞧着一日安宁过一日,每一天都无波无澜的,云湄高高吊起的心终归重又放回了肚子里,委实松了老大一口气。
在侥幸之外,云湄有时候也会感慨,极负盛名的许氏七郎不愧为模范君子,一场荒唐至此的欺瞒,到头来几封信的往来便可一笔勾销,这就不予计较了。
她思考,对于他而言,看清她只是佯装伪饰、假面加身的赝品之后,或恐立时便可以抽身放下了。
人贵如此,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西贝货辗转反侧呢?顶多偶然想起来,仿佛咽了只苍蝇一样恶心须臾,继而便可抛之脑后了。
不过对于云湄来说,这也算得一段记忆深刻、难以忘怀的情缘了。
可是不管怎样,这段注定没有后话的情缘,也到了合该彻底结束的时候。
乔子惟这人很好糊弄,对这位挂心数年、好不容易娶之为妻的表妹,他有着天然的信赖。
那一日刻意递到眼皮子底下、充满挑衅意味的信件,云湄托词说是江陵宋府的何老太太所书,乔子惟也就真信了……也不知是当真信任至此,还是潜意识中不愿打破现而今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平和生活。
他害怕哪天一睁眼,云湄就又开始清算这些年的来往花费,随即同他以平淡冷漠的口吻商量说,表兄,我们该散伙了。
所以乔子惟甚至连猜忌都不敢去猜忌,颇有些掩耳盗铃的状态。
好在日子就这么吊在悬崖旁日复一日地过着,暂且并没有出现半丝即将开始崩塌、坠落的迹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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