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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么请问先生,苏子瞻日后的路会是如何呢?”
苏莫想了一想,很诚恳地开口:“东坡先生才华绝世,当然不是俗人可以妄议。
不过,要是他能谨言慎行,不乱说话、不乱写东西,那肯定是前途无量,妥帖平安。”
王安石的嘴角抽了一抽,坐在末座的王棣则呛了一口温水:
…………喔,那没事了。
显然,要让东坡先生管住自己的手不乱写东西,那难度恐怕比让司马君实管住自己的嘴不乱搞道德绑架还要更大,仅次于让王相公一改本性热爱起鲜衣美食——这三件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,所以,所谓的“前途无量、妥帖平安”
云云,也就只能当反话听了。
不过,相比起苏子瞻的前途,王荆公更关注的却是仙人话语中若有若无的暗示,仿佛被苏子瞻那张破嘴葬送的不止有他的仕途,还有他的平安——没错,苏子瞻那张嘴是任何当政者都不会喜欢的,他不喜欢,神宗皇帝不喜欢,司马光也绝不会喜欢;可是,苏子瞻毕竟是当年力排新党的大将,旧党资历深厚的重臣;如果神宗驾崩后旧党重回中枢、再掌大权,那么论功行赏,就算讨厌东坡的嘴不愿委以重任,起码也该给个高档待遇养起来,而绝不可能让他遭受什么“平安”
上的威胁。
什么情况下,旧党的重臣才会连人身的平安都不保不住呢?
答案只有一个:朝廷又翻烧饼了!
王介甫闭上了眼睛。
如果说新法被废,旧党上台,已经是大大出乎意料的地狱,但地狱显然还有十八层,而朝廷频繁翻烧饼,则无疑已经可算是十八城中阿鼻地狱那个段位——有什么是比因循守旧、保守封闭更能毁坏一个国家的呢?那当然就是隔三差五来个掀桌重开,所谓激烈豆蒸,每隔三年五载,重开一次地水火风——治大国如烹小鲜?我偏偏给你来个大颠勺!
比走下坡路更可怕的,是走下坡路还踩油门;比走下坡路踩油门还可怕的,是一群人一边踩油门一边抢方向盘!
不过,这巨大的惊悸也只是一闪而过。
王介甫很快恢复了过来——或者说,他也不得不恢复过来;他稍一沉吟,挥一挥手,四面的歌伎们屈膝行礼,各持乐器而退。
于是摆设小小的庭院寂静无声,只有烛火摇曳,照耀着孤零零的几个人。
显然,屏退一切闲人,而只留下当日亲临其境的当事人,那就是沉默已久,终于是憋不出要谈点……谈点少儿不宜的东西了。
于是,坐在末位的小小王棣忍不住一个哆嗦,下意识地挺直了后背,看向了对面的祖父;烛光摇曳之下,祖父的面容略无异样,只有目光逡巡之时,隐约可见那一点闪烁的锐利光亮——这样敏锐尖利、洞悉世事,而近乎于咄咄逼人的目光,在王荆公初次拜相、力行新法之时,或者还能一见峥嵘;而在长子逝世、二次罢相之后,王介甫的脾气日渐圆融冲淡,仿佛真是看淡世事,再没有显露出半点锋芒;但现在,往日的威严再现,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纵横捭阖、雄心壮志的时候。
不止王棣本能地一颤,就连苏莫都眨了眨眼,持杯望向主位。
而王介甫……介甫沉默片刻,忽然低声道:
“足下说是为了——为了赵宋的大事而来……”
他哽了一哽,到底不忍说出“亡国”
两个字,只能道:
“请问足下打算如何举措呢?”
“当然是要想方设法,挽狂澜于既倒。”
苏莫道:“天下将亡,不能不设法挽回嘛。”
是“天下”
兴亡、“社稷”
兴亡,而非赵宋的朝廷兴亡,这一点微妙绝伦的差别,王荆公当时一听就懂,而且懂了之后不觉黯然。
但黯然少顷,还是得继续追问下去:
“请问先生又打算如何力挽狂澜呢?”
这一下倒把苏某人问住了,他以手摩挲酒杯,稍稍迟疑片刻,才终于低声开口:
“这一点上,其实我也不太能够确定……反正身处江南,也许可以找明教的人谈上一谈吧;如果实在不行,再折身北上,看一看梁山泊那边的动静……”
当啷一声轻响,却是王棣的手一个哆嗦,把竹筷给掉到了盘子上——显然,就算他年纪还小,但身在宰相家,该懂的全部都懂。
什么“明教”
?那不就是盘桓在江南各州,百余年来孜孜不倦,前赴后继的与带宋做激烈豆蒸,屡次镇压依然余波未平的“食菜魔教”
么?你说仙人特意要找这种职业反贼天团“谈上一谈”
,那能够谈些什么呢?总不会是劝他们倒戈卸甲以礼来降,大家一起回带宋包饺子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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