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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两个字被磨得断断续续地扭曲了音节,煞是动听。
许问涯听得眉锋微扬,仿佛比起夫君,这样发自本心的喊法更加令他感到满意。
于是他不再执着于前者,一声声地迫使她唤自己的表字。
坛子里原本满盛的酒很快便见了底,少许吃进肚子里,泰半淌得到处都是,画堂之内的文房与卷轴尽皆晕开一层馥郁的酒气,便连云湄晃漾的发尾都被打湿了。
她的芳泽为人迷恋,四面八方撷取不断,熏熏然的醇烈之气混合着不住蔓延的糜艳,他在云湄最为支离破碎时,在她耳畔落下命令似的声音:“说你永远喜欢许兆玉。”
他不停渡着烈酒,浮踪浪迹的运笔一时南北,一时东西。
习习秋风钻进堂中,披肩早没了踪迹,云湄难以招架此冷热交加的情状,被催得眼尾泛红,不管他说了什么,都尽皆照做。
可是任她如何乖巧应声,许问涯都始终并不感到纤毫满意,话语有些笃定的执拗:“你在骗人。”
夜风自窗缝涌入,吹动满室垂委的文帖画卷,他的脸庞因此半明半昧,在昏蒙的月色之中变幻莫测,目光却始终凝视着她,比之平时更加幽邃的黑眸里情绪翻腾,这一刻,云湄甚至万般笃定,他那厢板上钉钉地获知了一些对她而言十分可怕的讯息。
她只得竭力扯出一抹事不关己的干笑,酸麻的指尖徒劳地掩了掩领子,残破的尾音仿似碎玉,“我没有骗人,还、还请郎君别再逗我了……”
明画堂的窗棂并未全数闭阖,四面俱都有凉风渗进。
云湄被醇烈的酒意侵蚀思维,致命的破绽为人把控的担惊受怕之下,身体的掌控权仿佛不由自主了,又似乎本来便全权由他所牵引,这会子经秋末冬初的凉风一吹,四肢百骸立时软绵绵地撑不住案头,有些脱力地往下滑。
“你有。
不然,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?”
他又强行将人搀回来,逼着她看向自己,哑声追问,“莫非,你是不敢么?”
“求你……”
他这话着实令云湄惊怖——难不成他当真知道什
么了?她的秘辛藏不住了?有一种口不应心的胆虚之感在无限发酵,云湄灵台战抖,带了哭腔,虽是心口不一、大感惧怕,但因着他的施压,仍只能一字一顿地违心道,“我永远喜欢许兆玉。”
——他起疑了。
是那日宫中私见元狸,令他发现了端倪?云湄不断回想横亘长廊首尾的两相对视,自己那一瞬间是否流露出了不该有的心虚神色,教他捕捉到了一些马脚?
可是……可是事后鸣阳郡主的周全,他分明信了。
若是不信,当日为何不发作?
那究竟是怎么回事?今晚许问涯的变化太大了,到了使她感到心悸的地步。
而许问涯只是一瞬不瞬地谛视着她。
她的身上疑点遍布,桩桩件件都指向他并不乐见的结局。
几番颠沛,却始终吝啬于给予实处,云湄一面思虑疑点,一面左支右绌,终是愠怒起来,一迭声叫他“许兆玉!”
,间或失神地重复“我永远喜欢许兆玉”
,换来他奖励式地抚摩她的发顶,“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,可是——”
在这之后,云湄充分明白了他在可是些什么。
这是一张由他罗织的密网,亲昵的称呼与恳切的哀求一经出口,只会愈加催化他的恶望。
偏偏他还附耳问:“是难受吗?”
此始作俑者,有时亦不乏无辜地辗然笑道,“娘子怎么失声了…为什么不回答我?”
她的眼泪流得厉害,其实根本分不清是好是坏了。
这样的许问涯实在令她感到陌生,遥想从前,他彬彬文质,处处以妻子为先,从不会逼迫她至如此地步。
心里交织着诸般情绪,期盼他只是忙坏了,繁冗的政务淤堵在胸腔,才会如此剑走偏锋地宣泄起来;同时又害怕这是她在自欺欺人,其实就如她所极度害怕的——他已然获知了她的秘辛,而此番,乃是他刻意为之的惩罚。
心惊肉跳,云湄头一次意识到这是一场从胴体到精神的苦工,倘若早先知晓这般艰难,她宁死也不要来今阳。
***
万花献瑞的十二扇座屏之内,一根细长的青竹管子从空窗之外导进来,管口水声潺潺,云湄把托盘上的砚台、燮凤纹的紫毫毛笔、覆满酒水与龌物的墨锭一一取下来,放在竹篾搭建的水台之上,仔细清洗。
许问涯披衣从座屏外绕进来,见云湄正垂目将双手浸入清水之内,思及冬夜水寒,扭头欲唤仆从进来代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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