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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去相州办案,不免又是一番劳碌,我想着出发前为夫君做些安神香,可方才天地一声惊雷,唬得我毛手毛脚称错了量——这一味桂枝碎皮一经取出,再放回去便失了味了,干脆丢进手炉里,发挥最后效用。
刚刚揭炉盖时恰巧过来一阵风,就给吹出来了。”
许问涯目光凝定在那些零落在地的余烬之上,却始终只是空洞地瞧着,心中并不有心去分辨——那究竟是遭了炭火烘烤的桂枝碎皮,抑或是旁的什么。
缄默须臾,许问涯彻底揭过此事,抬步走过去,动作轻柔地将云湄微凉的小手纳入掌心,以自己温热的双手覆盖着,柔声说:“娘子有心,但你到底久病初愈,这些事不必亲力亲为,吩咐下人来做便是。”
云湄听他这种小心万分的呵护语气,不由无奈地摇头笑道:“哎呀,不碍的。
左不过只是一场风寒而已,倒成了夫君眼中的琉璃人儿了,这些日子,我连行走俱都是夫君代劳,现而今好些了,再不自行活动活动,这手脚恐怕都要废了。”
许问涯亦辗然,黑黢黢的瞳眸之中暗流涌动,耐心听罢她的话后,一字一顿地回曰:“这样不好么?”
云湄正认真地低头称量着最后一味半夏,许问涯低沉的声音纠缠着窗外不止的风雪呼啸大作声,使云湄听得模模糊糊,一时不解其意,疑惑地“嗯?”
了一声。
许问涯抬眸盯着她瞧。
瀌瀌的飞雪之影透过窗棂,于她宁谧的眉眼之间流淌,她婉转低目,睫羽密密,手上有条不紊地为丈夫比量着安神香方。
可这份岁月静好,不过只是一触即破的水月幻梦而已。
“箱笼都收拾好了?”
俄顷,许问涯平复心绪,尽量心平气和地询问道。
云湄将配好的香料收入新近为许问涯缝制的香球之中,又寻了丝绦串起,往他腰间比了比,一面颔首说:“丫鬟们昨夜就收拾得差不多了。”
许问涯待妻子很好,云湄顶着这个头衔,实在无以为报,便于漫长的闲暇辰光之中亲手为他做些小玩意儿,时至今日,琉璃柜里已然塞满了她为他制作的各色贴身用物,不再是新婚之时空空荡荡、只放有孤零零的一只敷衍所用的定情香囊的模样。
“那启程吧。”
许问涯将云湄垂落的几绺顺滑鬓发别去耳后,轻声道,“母亲还在相州等着你我呢。”
云湄听及此言,往他腰间系香球的动作些微停滞,长睫微微发颤一息。
……罢了,横竖也是最后一程了,硬着头皮见见吧,见完溜之大吉便是了。
到了地方多多烧香布施,只求施氏莫要显灵,毕竟倘若再闹得如和美桥的五色丝线那般,这场彻头彻尾的欺骗,可就再也无所遁形了。
云湄镇静下来,竭力扬起一抹表示期待的笑容,挽住许问涯的手臂,道:“嗯,走吧。”
随行的仆众已于廊外撑开油纸伞,槅门一经洞开,冷冽冬风裹挟着云湄的衣裙猎猎翩飞,许问涯亲手接过伞,贴心地将她搂入胸膛,一路遮风避雨地将她带入了门房处停驻的车马之内。
相州与今阳相隔迢远,又兼风雨相阻,此行必久,是以车厢之内宽绰温暖,或坐或卧,皆有足够舒适的空间。
云湄下意识与他分坐两端,毕竟往常一有出行,都是面对面的。
可这回还未坐定,许问涯便将她搂揽起来,置放在自己双腿之上。
云湄只好如病中一般,将他当做垫子,从善如流地挨去他怀中。
待得缓慢行驶起来的车辘传来碾雪碎冰的辚辚之声,云湄从他颈上抬起头看向他,嘀咕说:“夫君这样不累?”
——鉴于许问涯这段时日的要求,云湄与他说话不能再有意避讳,现而今一开口,常常都带有“夫君”
二字。
许问涯话里有话地道:“我只期望能给娘子当一辈子的人肉软垫才好。”
寻常在家还好,而今人在旅途,哪怕舆内布置得再是贴心舒称,也难免颠簸难受。
云湄不想给他添这种麻烦,试着挪了挪,腰上却陡然传来一道不容忽略的劲力——许问涯五指扶在她侧腰,卡住了她想要离开他的全部动作。
云湄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压迫感,抬眼却只见他温柔笑着,“看样子车马已然出了城,这截子路不久之前才修葺过,尚不平整,娘子坐稳,别跌下去了。”
原是出于这个。
他表现得如此贴心,关怀的神情天衣无缝,云湄瞧着,见并无不寻常之处,只好暗自压下方才莫名感知到危险的那份疑惑。
没承想,接下来的一路,二人都是这般如影随形,出入成双。
路途行车之时,云湄坐时倚在他腿上,卧时窝在他怀中;下榻驿馆之时,哪怕有当地官吏闻风拜见,许问涯也从不教她避讳幕后,与外人商谈正事,亦全程牵着她的手,亲昵无间,惹人艳羡,夫妇琴瑟和鸣的美名越发声驰千里。
此举用夫妻恩爱、浓情蜜意倒也勉强解释得过去,但某些瞬间,云湄就是能够感知到些许怪异,可每每抬眼看见
许问涯温柔至极的神情,却又根本无从提起,只能兀自咽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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