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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脑子不清醒很久了，一直没有碰过手机，更没有回过消息。
面容识别已经失效了，他思索了好久才想起密码。
解锁开来，是孟泽一连串的消息。
从他开始手术，一直到今天，每一天都不落地给他发信息。
陈觅手指有点抖，勉强打了几个字：
【勿念，一切平安。
】
发送。
对面好似一直守在手机面前，等他的回复，消息刚一发出去，手机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。
他没精力看，把手机放在一旁，任由提示音叮叮咚咚响个不停。
夏天到了。
他有过很多个意识溃散的瞬间。
但是突然想起来，七月份正是非洲角马渡河的时间。
从肯尼亚到坦桑尼亚，角马混杂着斑马穿过雄浑的河流，越过虎视眈眈的鳄鱼，以及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秃鹫，浩浩荡荡地掀起阵阵尘土，寻找生的希望。
还没有去看过，暂时先不要放弃了吧。
再多活一天。
对于陈觅而言，术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痛苦。
他有时会昏睡一天，又有时彻夜不眠，甚至很认真地考虑过，到底是现在立刻放弃治疗死得更快些，还是把玻璃杯砸碎用碎片割腕更快些？
温水在玻璃杯里静静悬浮着。
好久没有去潜水了，他去年新看中了一个面镜，还没有买到手。
很偶尔很偶尔，他还会想起孟泽和严豫川，想起梁女士做的鸡蛋羹。
一天一天地熬下去，总算熬到可以去康复室重新学习走路。
他坐轮椅推开康复室的大门，殊不知，自己接下来会在这个小小的康复室里崩溃无数次。
但无论如何，陈觅都成功地活下来了。
尽管他在康复期间失控到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，和林姐一起痛哭过不知道多少次。
甚至因为感染又进了一次ICU重新抢救，差点就醒不过来。
转出重症监护室以后，再重新跌跌撞撞地，像孩童学步一样，从头来过。
因为康复师的建议，林姐给他拍了很多视频。
他在视频里很狼狈，匆匆回看的时候，陈觅竟然有些庆幸，没有让严豫川看见自己这么不体面的时刻。
但每一步都是他来时挣扎过的痕迹，陈觅犹豫一阵子，没有舍得删掉。
时隔一年多，终于从这种地狱般的折磨里熬出头了。
“那么就到这里了。”
陈觅已经收拾好了回国的行李，轻笑一声，和林姐拥抱一下。
没有人能不为陈觅的坚韧而动容，她也不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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